李伯清散打评书 寻找李伯清灰色成都里的寻觅

发布时间:2018-04-12 15:45:22 来源:大铁棍娱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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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为心声重调理,说透人情就是书。一个人是要把这此间人情说透,如何容易?多年后当李伯清再说起,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李伯清时,你看到的,是哪一幅画面,你寻到的,又是哪一个李伯清呢?
 
寻找李伯清。
 
 
灰色成都2——寻找李伯清
 图文 | 之秋
 
写这个系列,一开始就是想写李伯清。只是提前成都,总应该有个开端,天府广场的灰色场景是那样一个开端,今天我们来写李伯清。
 
书写李伯清
 
说起李伯清,起码四川人、重庆人是家喻户晓,其实在整个西南四省,李伯清都非常知名,且知名程度远远超乎外省人想象。我经常向北方同学介绍,岳云鹏郭德纲在北方有多出名,李伯清在西南地区就有多出名。而且时间更长,中间故事之多,远远超出他的评书本身。
 
李伯清生于1947年,家境贫寒,14岁不到就出来工作。他在书里经常讲,自己拉夹夹车的经历,后来想当厨子评职称,也无果。直到1980年才开始接触曲艺,开始在茶馆说书。
 
 
早年四川的茶馆
 
说起自己说书的渊源,李伯清很直白:“挣钱噻,发现诶在茶馆儿说两个小时书挣得比拉夹夹车来得快得多,管求的他哦,就一直说,说到现在”。在这一时期李伯清所说的基本是长篇评书,如《追车》、《打黄盖》、《武松打虎》等等传统书目,并且于1987为德国代表团讲《五凤齐飞》、于1991年为日本代表团讲《打黄盖》,逐渐形成自己的特色。
 
李伯清1992年赴广东工作,两年后回到成都,在悦来茶馆开始说散打评书,同时受成都电视台(那时还称33频道)邀请,在《每日书场》说书,李伯清和其散打评书一炮而红。大街小巷都是李伯清的声音,李伯清迎来人生第一个高峰。
 
 
上世纪九十年代李伯清在三十三频道说书
 
许多流行语、段子、人物形象在这一时期成型。比如去上厕所,守厕所的孃孃一看到是李伯清,“哎呀李老师嗦,不要钱不要钱,随便屙随便屙”;又如“小的时候非(很)乖;长大了非歪(凶);接了婆娘(老婆)一脚把你老的蹬开;周末一回来累死你龟儿活该;嘴巴一抹,拜拜。”又如不存在、不来头(没关系)背你妈的时(含贬义的形容自己倒霉的句子)儿豁(我儿子欺骗你,意为我敢向你承诺)狗撵摩托,不懂科学(形容人行事冲动莽撞)等流行语,已经成为今天成都话的一部分,而这可以说,几乎都是来自李伯清。还有素芬,这是李伯清书里常见的人物形象:
 
男的对女的说:“啊!素芬,我爱你!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要从蜀都大厦高上飞下来!”李伯清:“飞下来个铲铲!蜀都大厦这么多年飞了好多个哦一个都没飞下来!”
 
2000年,因为编制问题李伯清出走重庆,并在川渝交界处三扣三拜,以示决绝;2002年李伯清回蓉在锦城艺术宫设专场演出;2005年李伯清逐步退出曲艺圈,2007年皈依三宝后云游四川,2008年铁三角之一(沈伐、李伯清、刘德一三人曾经结义)刘得一去世,李伯清受到很大震动;2009年复出参与录制《国庆献礼——大话六十周年》等一系列作品,近几年活跃在新兴传媒,并组建皇家贝里斯足球队,运营相关业务。
 
 
李伯清和皇贝小队员在一起
 
寻找李伯清
 
上面一千字,是非常错误的示范。
 
我们习惯于用不同的节点串联起一个人的一生,但这是李伯清吗?这可能是的,这是一个指称的概念,一个名词,一个呈现于视网膜上的汉语书写,德勒兹说我们早就应该放弃这样的线性描述,去追求一种根茎式的,游牧式的叙事。是偶然地、无因地、无名地甚至声名狼藉地相遇。
 
我们从2014年开始真正研究李伯清。对,是很严肃地研究,半路出家接受了田野调查训练后,回到成都,回到2014年的夏天。我们在行前计划好了行程,我们决定让骆狗一人留守宽窄巷子听评书,我和杨洋奔赴红星路,先去了最北的四川省曲艺家协会,很不愉快地经历,一位中年女性极不情愿地接待了我们,嘲讽了我们的专业素质,“你们连xx都听不懂,还搞啥子曲艺调研哦?”我们决定步行前往下一站,李伯清的经纪人办公室,在红星路最南侧的建银大厦。
 
项目立项时,我们曾和闫姓经纪人联系过。课题的方向是四川评书书目整理研究与传承保护,必须先有书目,才能谈整理研究与传承保护,经纪人说李伯清的书没有书目,可以说是无可奉告。我们辗转要到了公司地址,在38度酷暑下,从红星路北走到路南,如果今天拿不出田野成果,没办法向导师董晓萍交差,咬牙走到了建银大厦。
 
 
李伯清微博,粉丝数量高达387万
 
没有任何励志的剧情发生,起码到这里还没有。经纪公司的门紧闭着,敲了很多次,也没有敲开。我和Y瘫坐在电梯门口,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内容记不清了,是很矫情的,最后写到:“斯乃吾爱,矢志不渝”,把信塞在了门缝。第一次试图寻找李伯清,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寻找,有了一些眉目。我们通过曲协了解到了重庆的青年评书艺人袁国虎,他是四川评书门中唯一获得牡丹奖等多项成就的徐勍老师,最小的弟子。我们在成都看了他的演出,做了采访,又去了四川省曲艺研究院,那里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这些信息开始零散地拼凑起一个李伯清的形象,直到我们最后见到李伯清。
 
 
袁国虎与李伯清在一起
 
2014年9月18日傍晚,我正在参加学校合唱团面试,面试前突然接到曲艺研究院S老师电话,告诉我们明天四川曲艺界将组团赴京演出,庆祝国庆六十五周年,李伯清、沈伐等人均会随团来京,并告知我们领队的信息和演出的时间地点。我随即和领队联系,表明来意后,领队决定让我们以会场志愿者的身份参与当天的彩排,空闲时间不干涉采访。我们连夜赶写了采访大纲,并第二天一早联系文院老师开具了介绍信,奔赴西单民族文化宫。
 
事实上,整个研究能够进行下去,全在9月19日那一天。上午主要在会场工作,布置现场,给演员买咖啡,和编导瞎聊,终于在和演员吃盒饭的时候混进后台,先后采访了沈伐、林晓东(矮冬瓜)和李伯清。沈伐老师是铁三角的大哥,矮冬瓜是李伯清的弟子,他们各自还原了自己眼里的李伯清。直到寻见李伯清。
 
 
李伯清签名:祝青春快乐
 
李伯清有些疲倦,他说知道我们,经纪人曾和他提起过(我一直以为经纪人是敷衍我们的),但的确太忙。由于不打扰别的演员排练和休息,我们在一个楼梯转角处简单地开始了访谈。录像、录音、采访稿,形式上尽量正式周全,矮冬瓜也在一旁陪着师父,也顺便向我们解释。
 
和舞台上的幽默风趣、一惊一乍不同,台下的李伯清显得消瘦,一个人靠在板凳上休息,手里的佛珠还一直在拨转,语速很快,思路也清晰。和他说评书一样,即便是回答问题,也多用自己举例。我问四川地区的曲艺艺术为什么出川就变味了,就传播不出去了,李伯清眉头皱着,嘴巴撇着,沉思良久才开始回答:“关于这个问题,只有你们自己剪辑了。因为我说假话心头难受,说真话呢不好听。”
 
采访持续了四五十分钟,我们想要问的李伯清都毫无保留,访谈完以后,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我知道,我们的课题终于能进行了,更重要的是,寻着了,寻着李伯清了。
 
采访里,李伯清说:
 
所以我经常爱说,对儿女家庭我尽到了责任,对学生我付出了心血,对观众我奉献了激情,我想的给自己留几年时间,所以我现在写字画画自己搞点创作,过几天自己喜欢的日子。但是我的观众一如既往的直到今天这么数十年来对我默默无闻的支持,他们不求我半点回报,所以我对他们没有半点可以报答的,我最近不下十次在公众场合,上万人电视台我都这样子发过誓,如果有来生,我变一条斑马线,让我的观众、粉丝从我的身上平安的踩过去。这就是我的心愿。
 
 
访谈转录文字稿
 
我是李伯清
 
项目后来进展很顺利,我们自己制作了李伯清自1994年至今的演出数据库,基本收录了有电子版本可查的所有音频,项目顺利结项,论文也发表。这期间,我们第二次采访了袁国虎,了解到徐勍老师的许多信息,今年二月,徐勍老师驾鹤西去,震撼西南曲艺界,李伯清亦赴渝奔丧,在袁国虎的朋友圈里看到李伯清,似乎又老了许多。穷途之哭,其中可窥。
 
 
李伯清、沈伐、袁国虎在徐勍追悼会上
 
再见李伯清,是上周三的讲座了。国虎老师得知我要去听李伯清的讲座,托我给老师准备一束鲜花,因为那天是李伯清七十岁生日。为了有机会送花,我和韩君早早就到了建管报告厅,坐到了最前面。和传统说书人不同:
 
传统说书人开场会有定场诗,如:“人活百岁古来少,先从少年后到老。中间光阴不多时,又有忧愁与烦恼。世上财多取不尽,朝内官高做不了。官大财多能几时,惹得自己白头早。月过中秋月不明,花过三秋花不好。花前月下能几时,不如且罢来忍倒。荒郊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度理青草。”而李伯清的开场几乎都是“前面的朋友、后面的朋友、男朋友女朋友男女朋友、新朋友老朋友新老朋友、天上的朋友地下的朋友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李伯清”
 
 
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李伯清
 
这句“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李伯清”,说得并不容易。李伯清说今天我来,不是演讲不是讲座,是替同学们的父母亲,来看望大家,川渝一家亲,大家在外地读书不容易,李伯伯来看你们。台下多是川渝两地的学生,来自北京各个高校,更是来自川渝各个地方,口音也不尽相同,乡情弥漫,乡愁浓厚,多谢李伯清。
 
人到古稀的李伯清站在台上依旧精力充沛地讲了一个多小时,无数次掌声和笑声,没有休息几分钟又回答了十多个问题。台上的李伯清两次哽咽,一次时谈到这个生日,为什么要来清华和学生一起过,一个是看到公司准备的视频。他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得让人心酸,让人心痛。
 
 
这几年,李伯清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足球基础事业上
 
我暗自猜测,从傻(ha)儿师长刘德一去世以后,李伯清大概就萌生出这样的感觉,这些年,经纪公司帮助李伯清搞微博玩微信,上电视开讲座,让年轻人开始接触李伯清这个人,甚至接触评书这门曲艺形式,但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力不从心也好,生不逢时也好,那个在台上活跃了三十年的假打,那个被年轻一代亲切称呼为李伯伯的老头儿,那个国家一级演员,真的累了。
 
我一直有一种不成熟的想法。似乎我们的艺术表现形式,几乎都是从悲剧出发的。即便是喜剧形式,也只是反讽地表现悲剧。因为喜剧是更廉价的表现,更易得到的情绪,而悲剧往往是人性深处对一切必然性和总体性的抗拒,与失败。人们很少对喜剧人物真正感同身受。因为若不和喜剧人物、丑角保持距离,就无法心安理得地嘲笑那些出丑角的愚蠢。事实上只要人们近距离观察,就能看到许多喜剧人物在受苦。此时若真有了丰富的真实感,就难免会自我代入,喜剧中原本惹人发笑的灾难就会变成悲剧。
 
 
许多成都人家里几乎都珍藏着李伯清的磁带
 
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是堂吉诃德,那每个人都是大战风车的悲剧人物,都无可避免无法逃避地去做自己的骑士梦,成为戏剧舞台上他人的笑料。从14年以来,听到李伯清的段子我依旧发笑,即便很多段子听了无数次还是有趣,还是可以赢得人们廉价的笑容。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笑声能持续多久,不知道这背后,离开舞台的李伯清,离开他最爱的最爱他的观众的李伯清,会是什么模样。
 
我们搜集起李伯清的信息,按照某些顺序把他组织起来,还原成一个李伯清。它们背后包涵着这样一种隐喻:当我们去书写一个人物时,总归是按照某些范畴组织起材料,李伯清是喜剧笑星,似乎一切材料的组织都是有趣、生动的,都是生活化的、可感知的。我们不是要还原一个李伯清,是要书写一个符号。而正因为这样,喜剧的反讽效果才更加浓厚,更加沉重,这让“李伯清”这三个字担负了太多负担与压力。如果这些材料都分散着,不关联起来,舞台上下,生活内外,我们或许能看到无数个李伯清,展现出无数个画面。
 
 
 
 
在90年代氤氲的茶馆里,老成都们泡一碗盖碗茶,一场书每个人五毛钱,那是一个画面;2014年在民族文化宫的拐角处,我们三个人围绕李伯清,那也是一个画面;再到2017年李伯清七十岁生日,他出场、他哽咽,那也构成一个画面。这些画面本身就是符号:茶馆、曲艺、成都的市井生活、成都人的性格,等等等等。
 
我是李伯清,这本身就暗含了第一人称的叙事角度。传统的评书说张飞如何,武松如何,都是他者如何,可以堂而皇之地避免“我”的出场,而李伯清的散打评书,形式来自市井生活,叙述视角也自然变为第一人称。我是谁,我是如何。所以说书说书,他好像真的把自己从艺以前,从艺三十年以来的自己当做一本书来说,他不断地在观众面前去解剖自己,解构自己,获取笑料和趣味,你我觉得好笑,是你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像李伯清一样,成为他自己,用那样的叙述,讲出他的故事了。
 
所以到今天,即便我曾经四处奔波试图弄清楚他的散打艺术要如何传承下去,现在也不再谈了。因为他的经历无法普遍化,他的艺术已经深深烙上了自己的烙印:非其不可,非李伯清不可,非“我”不可。
 
 
散打李伯清,这就是最经典的“李伯清”形象
 
言为心声重调理,说透人情就是书。李伯清说“口谈猛虎变神通,古今多少英雄事,出在三层醒木中。就说一个人演一台戏,这是很不容易的,千军万马也好,撒子也好要一个人来表现。”一个人是要把这此间人情说透,如何容易?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许多年后当他再说起,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李伯清,时,你看到的,是哪一幅画面,你寻到的,又是哪一个李伯清呢?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祝李伯清健康长寿。
 
之秋
于清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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