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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宝林艺术表演家:说相声的有两个最喜欢,都俱已作古
说相声的有两个最喜欢,都俱已作古。头一个马三立,再一个侯宝林。前者辈分高、学问大、总拿自己调侃,私立高中毕业,只在电视上见过;后者影响大、地位高、紧邻中南海,贵为北大中文系教授,是我邻居。
古有“京油子、卫嘴子”之说,仔细研究两位前辈——都离不开天津卫,一如“无湘不成军”。姜昆说不管多有名的相声演员,如果不被天津承认,就不算说相声的。马三立生于北京、长在天津,名“三立”但“鼎缺一足”。侯宝林生于天津、活在北京,不仅“卫嘴子”而且“京油子”,住胡同大杂院、在说唱团大院上班、进中南海给毛主席唱堂会。融“市井”、“大院”、“帝都”三足于一鼎,天时、地利、人和。郭德纲绕过马三立,由津门假道BTV步侯宝林后尘移师“帝京”。什刹海按风水在北海、中海、南海上游,侯宝林龙盘什刹海几十年。郭德纲拜侯宝林的儿子侯耀文为师,就和神发生了关系。
一、
1917年11月29日,“相声大师侯宝林”生于天津,家境贫寒,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更不知道自己的家世了,天生一倒霉孩子。
侯宝林4岁被舅舅张金斌坐火车抱到北京,送给北京地安门外“侯家”做儿子。养父“侯家”住地安门东板桥织染局胡同,在什刹海西头儿李广桥的涛贝勒家当厨子。
涛贝勒叫爱新觉罗?载涛,是光绪皇帝载湉的弟弟、宣统皇帝溥仪的叔叔,清末受命抓军队、练新军、镇压国民革命。晚年与搭档恽宝惠合著《满清服饰》、《满清贵族生活》、《晚清宫廷生活见闻》等。
恽宝惠(公孚,字讷庵)清末陆军部主事、陆军大臣行营秘书长、禁卫军秘书处长,北洋政府国务院秘书长、蒙藏院副总裁,满洲国内务府部长。1911年武昌起义随陆军大臣荫昌镇压,进言朝廷:“进入热武器时代后,个人的勇武在战争中已经完全退居附属地位,战争打的是钱粮,比的就是双方各自的综合实力。”恽宝惠是载涛镇压武昌起义的左右臂,袁世凯在河南项城老家假退隐,“滴滴答答私设电台”就是恽宝惠发现并公布出来的。
恽宝惠江苏常州人,恽南田之后,恽毓鼎长子,鼎盛时西单整条街所有字号牌匾都是他题的。恽宝惠是我的书法老师,住西单西槐里胡同,高中以前每周给我上两次书法课。载涛后任解放军炮兵司令部马政局顾问,是满清皇室新中国混得最滋润的一个。涛贝勒府位于龙头井西北李广桥,没落后卖给天主教办辅仁大学,核心建筑就是现在的北京十三中,我的母校。
侯宝林从4岁起住到什刹海,起先在地安门织染局胡同,后搬到恭王府南侧的龙头井32号,再搬至羊角灯胡同、东煤厂胡同、尚勤胡同、麻花电台胡同、藕芽胡同2号、扁担胡同、福寿里19号……,文革被赶到十三中西墙外的麻花电台。以后重回龙头井,最后住在南钱串胡同6号旁门。侯宝林在什刹海南钱串胡同的住处,距老鸭出生的佛教图书馆不过两分钟步程。我不止一次亲眼目睹侯宝林到三座桥合作社打酱油,现而今合作社倒闭,已经转产变庆丰包子铺了。
侯宝林这辈子的波澜壮阔都发生在什刹海,直到1983年12月年近古稀,才搬到复兴门外木樨地的高干楼居住。1987年水土不服,再搬回东四头条的四合院,但这时已经早就不说相声了。
二、
侯宝林23岁以前没有姓名。小名“小酉儿”,来自黄昏5、6点钟呱呱坠地坠地的时辰。“小酉儿”没上过学,童年卖过杂货、要过饭,天生聪明、禀赋过人。
1929年,“小酉儿”11岁,拜阎泽甫为师学徒、唱京戏。整天打杂、烧水、做饭、看孩子、倒尿盆、伺候师娘,业余时间跑天坛回音壁去溜嗓子,练“云手”、“起霸”等京剧表演程式。15岁开始到鼓楼市场石记茶馆门前撂地、搭班唱京戏。一天,有说相声的缺人捧哏,“小酉儿”趁机跑上前,说:“我给您帮帮忙吧!”那天表演的“处女段子”叫《杂学》,就是后来的《戏剧杂谈》。从此往后,“小酉儿”白天在鼓楼市场说相声,夜里借宿石记茶馆的大条凳和衣而睡,连身上盖的被子都是赁来的。每天天一亮,被子主人打发姑娘来收被子钱,侯宝林赤手空拳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破风寒窑地看着收被子的姑娘发窘,两人对视良久,姑娘嘟囔: “就算你交了!”侯宝林告诉邻居黄宗江,这份情义没齿难忘:“每逢年节,我都要去给我干姐姐拜个节!”
“小酉儿”21岁拜朱阔泉为师,正式说相声。朱绰号“大面包”,在西单牌楼北市场相声棚“使活儿”说相声,也去天桥、八大胡同。老北京地标都是牌楼,牌楼又称牌坊,详分“单牌楼”、“双排楼”、“四牌楼”。只在路口单方向设一个牌楼的叫单牌楼;在街的两端各设一个的叫双牌楼;在十字路口四个方向各设一个的叫四牌楼。长安街牌楼是双牌楼,东“单牌楼”位于长安街与崇文门大街交叉处崇文门一侧,简称“东单”。西“单牌楼”位于长安街与宣武门大街交叉路口宣武门一侧,简称“西单”。
1933年初夏,“海派京戏”周信芳驾临北平,在广德楼演拿手京戏《萧何月下追韩信》、《徐策跑城》,轰动北平城。
周信芳艺名“麒麟童”,1908年就与梅兰芳同台唱戏举案齐眉,大红大紫、人称“南麒北梅”。朱阔泉慕名去广德楼没买上票,想凭老北京江湖规矩靠“脸儿熟”往里混蹭戏,被门房挡了驾。门房说:“‘麒老板’定的规矩,没票一律不让进。请先生多包涵。”朱阔泉说:“我是麒老板的朋友。”门房进去禀报,周沉思良久:“在北平,我好像没有叫朱阔泉的朋友……不敢认,请回吧。”门房回到大门,对朱阔泉说:“麒老板没您这个朋友,请回吧。”朱阔泉立即傻了眼,恳求门房再去通融。门房一听火了;“再禀,麒老板也不认识你啊,还是花钱买票去吧!”一句话,羞得朱阔泉无地自容。
好你个麒麟童!我今后收徒弟就叫“麒麟童”!非羞辱你一辈子不可!遂给大徒弟起名“李宝麒”,二徒弟起名“侯宝麟”,三徒弟起名“王宝童”。解放后,侯宝林怕得罪“麒麟童”周信芳,特将“麟”字改为“林”了,这才有了“侯宝林”。
三、
解放前侯宝林常去的码头,一个天桥,一个西四,一个就是鼓楼前。“鼓楼前”就是现在的地安门外大街、后门桥、钟鼓楼、什刹海周边。这里市井气最浓,什刹海周边五湖四海、九行八作,民间艺人多并且特别活跃。
最初,侯宝林说相声生活无着,吃了上顿没下顿。但随着名声鹊起,腰包渐宽,不仅就近置办了家产,还娶了三房太太。49年解放军进城,侯宝林凭借人格魅力,率领三房太太跟他一起齐步走进入新中国。一直幸福到新《婚姻法》颁布,三个太太只能留一个,才情况有变。
侯宝林把三个太太聚到一块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先发制人给太太们出考题,人家政府说啦,这是你们家自己个儿的事儿,你们说怎么办吧?你们仨谁想留下?该留哪个,不留哪个?
这一问不要紧,三个女人哭哭啼啼,异口同声,死活都要跟他一块儿过日子。这哪儿行呀!侯宝林说,你们光哭不行,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这不是我个人主意,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可人家人民政府不答应,人民不答应!
大太太说,您老每礼拜都给毛主席唱堂会,您去跟毛主席说说,让怹老人家发句话不就结了!侯宝林说,这种事儿能跟毛主席说吗?甭说怹老人家日理万机顾不上这芝麻大的事儿,就是怹想管,能管得了吗?怹老人家也帮不上忙呀!这是《婚姻法》规定的,毛主席也只能有一个夫人,就连怹老人家也不能破这个例,我侯宝林怎么就特殊呢?我侯宝林身边怎么能有三个老婆呢?侯宝林把驴脸一板,三个太太都不敢言语了。
最后侯宝林严正宣布:老大、老二你们就搬出去自己过吧。老三岁数小,生活能力差,而且跟我一样,也是个京剧票友,遇上个演出什么的,她还能凑个数,就让老三留在我身边吧。
四、
1956年,北京举办“全国职工业余曲艺汇演”,北京新华书店22岁的售货员马树槐脱颖而出。侯宝林点指鼻尖儿,把马树槐叫过来:“认识我吗?”马树槐点头说:“我认识您,可我不敢跟您说话。”侯宝林跟他说:“你学相声吧,我教给你。”一句话把马树槐从新华书店调进中国广播说唱团,提溜着小辫儿给自己做徒弟。
侯宝林说:“你这个马树槐呀,绕嘴。做演员,名字就得响亮,人家才能记得住。另外笔画还要少。”当时北京城正热映匈牙利电影《牧鹅少年马季》,马树槐人极聪明,立即就坡下驴借人家《牧鹅少年马季》的名气,把“马树槐”改为“马季”。侯宝林称赞说:“好!这个准行。”
文革造反派抄家、打牛鬼蛇神,把侯宝林扭送上台,万众振臂高呼“打倒侯宝林!”侯宝林闻言立即向前卧倒,趴在台上,逗得全场轰堂大笑。斗他的红卫兵连踢带打把侯宝林从地上薅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趴下,侯宝林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是我自个儿想趴下的,是你们要我趴下的。”红卫兵问他:“我们只是喊打倒你,并没要你趴下呀?”。侯宝林趴在地上一脸严肃:“是呀,我这不是配合你们斗争吗?如果我不全身着地儿趴在这儿嘿儿,怎么能叫打倒呢?”
据文革谣传,文革红卫兵批判侯宝林的《寸步难行》,说他是替蒋介石翻案。造反派说:“侯宝林,你必须老实交代!“侯宝林低着头走到麦克风前,说,那个节目不是我的。不是你的是谁的?是马季的。结果红卫兵把马季薅上台,胡乱批了一通之后,让马季滚蛋。继续斗侯宝林,造反派说,你的第二个反动作品是《西方音乐》,用自然主义手法宣扬资产阶级糜烂艺术:“侯宝林,你必须老实交代!”侯宝林又慢慢走到麦克风前,说,那个节目不是我的。不是你的是谁的?是马季的。结果红卫兵再把马季薅上台,批了一通,再让马季滚蛋。……如此往复再三。
又据谣传,文革中马季打过侯宝林,问侯宝林,侯不做正面回答,说,别问这个了,旧社会徒弟打师父的多了去了。
去问马季,马说,我觉得没有这些,就没有生活。没有这些误会,没有挨骂,没有谣言,就前进不得,任何人都是。
五、
1974年8月,“文革”末期筹备四届全国人大,毛主席审查代表名单,突然问姓侯的里面怎么没侯宝林呀?周恩来心领神会,立马命令“五七干校”,把正在田里干活的侯宝林找回来。农场军代表雷厉风行、不敢怠慢,把侯宝林从水田里捞出来,说:“立即回去洗洗脚!”换上干净衣服,直送火车站。
侯宝林在火车上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又有什么反革命罪行暴露了。赶到广播说唱团革委会报到,发现所有人都一起朝他媚笑,称呼也从“黑帮”、“牛鬼蛇神”清一色变成了“宝林同志”。真是小人乍富、一步登天,瞬间回归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上来,不仅进入人民队伍,而且还是人民的代表。
立马换了一身崭新的蓝制服,头顶上翘的干部帽,胸戴大号毛主席像章。从南钱串走到什刹海,又从什刹海走到鼓楼,从鼓楼走到龙头井……。往返数次,要让广大革命群众都看见——侯宝林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人。
5、60年代,侯宝林常被请到中南海春耦斋,在舞会间歇给首长们说相声。工作人员每次都要仔细关照:与毛主席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近,不能让毛泽东仰头看,容易造成颈椎疲劳。也不可太远,太远了影响观看效果。
四届人大开会期间,人民代表侯宝林接到命令:为病中的伟大领袖抢救“传统段子”。CCTV进口了新设备,要把侯宝林会的“传统段子”全部录音录像。
文革运动了十来年,侯宝林已年近花甲,担心自己忘词儿。中办请书法家将台词写成大字报,高悬在摄像机后面提词儿、以防万一。为配出效果,还调来几十名8341当观众。可惜小战士多是农村兵,没见过说相声的。天南地北哪儿人都有,语言障碍、文化差异,无法领会“传统段子”的深层意境。
最后请来高人,出了高招儿:由一个懂行的明白人手擎信号小旗,站在观众正前方。需要笑的时候就将小旗高举,大家齐声大笑。 8341战士只需全神贯注,用眼睛盯住那面小旗,不用管侯宝林说什么。
“文革”前,侯宝林的中央广播说唱团、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都是老式磁带录音机,有声没影,没有电视录像。这回CCTV在中南海电视录像,跟拍电影似的。侯宝林为毛主席奉献的这批录像,成为绝无仅有的影像珍品,伴随中央电视台反复播放而家喻户晓。可惜《卖布头》、《戏剧杂谈》等录像带部分脱磁,无法播出了。
六、
1949年在香山,侯宝林首次给毛主席说相声,一下子就把毛主席逗笑了,毛主席夸侯宝林是语言学家。
把毛主席逗笑很不容易,需要知识和政治水平。侯宝林江湖出身,接受新事物快,知道克服旧艺人恶习,不来小市民连蹦带跳、出洋相那一套。当时中央每次开会都有晚会,每场晚会都必加相声。会场都是木板条儿大椅子,正中间第三排放两把藤椅,让毛主席、朱德坐。杨尚昆说:“哪个人能让主席这样高兴,只有侯宝林!”
侯宝林没上过学,但极勤奋,他听说有部明朝笑话《谑浪》,跑遍全北京城的旧书摊也未能如愿。后来发现北京图书馆有这部书,严冬腊月,顶风冒雪,连续18天骑车到北图抄书,把全书10多万字都抄了下来。
以后毛主席移驾中南海,工作之余更常请侯宝林到住处说相声。工作累了听,烦了听,高兴了也听……。侯宝林家住什刹海,走恭俭胡同、北海夹道去中南海仅一箭之地。如果穿北海走305医院更是捷径。侯宝林一共给毛泽东说过150多段相声,红墙内外泾渭分明,其中50多段从未公开发表过。
毛主席听段子一般只听一遍,只有《关公战秦琼》被要求重演,被当成官僚主义瞎指挥的典型。毛主席听相声十分投入,满脸笑容,喜欢用拳头打拍子,笑点来临使劲把脸憋得通红也不出声,直到笑得直不起腰,难得张开嘴开怀大笑。周恩来不但哈哈大笑,还会接下茬,挥起残疾胳膊,模仿郭启儒给侯宝林捧哏。有次侯宝林给毛主席说相声,说着说着自己嗨了起来,即兴发挥 “读书死,死读书,读书读死不如不读书……”。毛主席心有灵犀,面露笑容,眼神惊异、钦佩,连声叫好。
侯宝林说自己“42岁研究了50年戏剧”,被郭全宝迎头抓住:“42岁研究了50年,这不矛盾了吗? ”侯宝林迅速发挥道:“任何一个事物都会有矛盾存在的,就看你有没有办法使之统一起来……”借机把毛主席的《矛盾论》编了进去,听得毛主席哈哈大笑,一旁的周恩来笑得直拍毛主席肩膀。
侯宝林懂高低,知进退。每次演出后,毛主席都要和演员握手,中办要求侯宝林必须掌握好握手时机,既不要抢先与毛主席握手道别,也不能让毛主席站起来。要看准时机,在毛主席欲起未动之际,好在侯宝林江湖出身,眼观六路,每次都把握手时机掌握得极好,给毛主席留下极深印象。
七、
侯宝林有悟性,文化修养极高。他有一封印章“一户侯”,“我的官印叫一户侯……我姓侯,我一家姓侯,我只管一家,过去的都叫万户侯,我没那么多,只管一户。”
侯宝林打小儿在什刹海周边长大,三教九流、无所不精,生活功底深厚。凌子风导《骆驼祥子》,把侯宝林接过来看样片。侯宝林看了说,电影里抓人、打人的孙侦探穿戴不对。旧社会便衣、特务都一律“温足亮顶”,不能留分头。“温足”就是一年到头儿脚上保护得很好,好追人、抓人。特别是冬天,跟踪、蹲坑儿,脚上一定要穿得暖和、跟脚儿,打架、抓人时腿脚灵便,抬脚踢人、撒腿就跑、出其不意。“亮顶”,是他们这行儿全都是光头秃子,主要是怕出手时容易让人揪头发,不可能大背头……凌子风一听,当即叫人把拍完的片子都毁了,重拍一遍。
文革抄家揪斗侯宝林,他早已换好 “行头”,一身普通的旧蓝布裤褂。他深知穿好衣服暗含着向无产阶级专政“示威”,会让生活水平较低的穷人羡慕嫉妒恨;穿军绿颜色有“篡军”之嫌,让把军装当专利的红卫兵小将不舒服,心生仇恨“没事儿找抽”;穿带补丁的破衣服,会让革命群众看穿他形左实右,恶毒污蔑社会主义制度……。所以特意挑选最普通的旧蓝布裤褂,低头、含胸、看地、溜肩膀,对扣给自己的帽子满盘皆收,不打自倒,还主动上纲上线,免遭皮肉之苦。
还没等红卫兵冲进屋,他就迎着响动主动到大门口“束手就擒”。冒着红卫兵苏式武装带的铜头儿,紧赶几步,主动走在被批斗队伍的最前面,让红卫兵小将把愤怒全部倾泻到那些慢吞吞磨蹭的“反动权威”和地富反坏右身上,躲过了抽皮带、按脑袋、连踢带打。
红卫兵刚说“给侯宝林戴高帽!”侯宝林马上从身上摸出自备的纸帽子,向造反派们高喊:不用找、不用找,戴着呢、戴着呢!边喊边自己主动戴上。造反派头子看了说:不行,不行,太低了!你这算什么高帽!侯宝林不慌不忙地说:哦、哦、哦,要高的,能高、能高……说着,将脑袋摇一摇,纸帽子便长高半尺。引来台下又一片哄笑,连台上主持批斗的红卫兵头子也忍不住了。造反派强忍住笑,说:还低、还低。侯宝林又把纸帽子鼓捣了一下,纸帽子又长高了一尺。整个批斗会场立即被笑声淹没,广大革命群众在高潮中感到极大的满足。
侯宝林江湖出身,有急智。他访问美国时,突然有记者问:里根是演员,在美国能参选,当总统,您也是演员,在贵国可以当选总统吗?陪同的官员闻言万分紧张,不知所措。侯宝林佯作思考,从容答道:“里根我知道,我们不一样,他是二级演员,我是一级的。”
八、
1993年2月4日,侯宝林逝世,享年77岁。临终口述《最后的话》:“我侯宝林说了一辈子相声,研究了一辈子相声……观众是我的恩人、衣食父母,是我的老师……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永别观众,我也会带微笑而去。祝愿大家万事如意,生财有道。”
侯宝林4岁从天津搬到什刹海,1983年底搬走,一辈子没离过什刹海,一住就是67年。织染局、龙头井、羊角灯、东煤厂、尚勤胡同、藕芽胡同、扁担胡同、东福寿里、麻花电台、龙头井、南钱串胡同……,前后左右,都不离什刹海周边。
什刹海不同于南城贱民们的厂甸、天桥……,它是北京城绝无仅有的三大文化的交汇之地:胡同的“市井文化”、单位的“大院文化”、皇城的“帝京文化”。三者纵横交错,梦开始的地方。
侯爷坚持在什刹海走过一生,汲取当地灵秀,与废帝溥仪、梅兰芳故居、老舍的不归路、郭沫若的府邸、张伯驹破宅子、沙博理凤子、杨宪益戴乃迭、萧乾的辅仁、《青春之歌》的张中行、朱家溍的僧王府、杨勇的北京军区、宋庆龄马海德的花园、梁漱溟他爸跳的西海、肖军、熊十力……不无干系。
侯爷挣扎于什刹海市井,在社会主义大机器工业化的时代,即时加入一个正确的“单位”——中国广播说唱团,伴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喉舌的高屋建瓴,给祖国江山一片红留下刻骨铭心的五彩记忆,与从马三立那样的民间艺人嘴里喷出的杀伤力形同天壤。
侯爷立足胡同“市井文化”,跻身单位“大院文化”,登堂入室皇城“帝京文化”,三天两头为毛主席唱堂会,俨然雄踞“帝师”地位,连人大代表都是毛主席“钦点”,近水楼台、家喻户晓。
1991年6月,老鸭从海湾战场归来,侯耀文、石富宽到新华社找老鸭,合作一个海湾战争相声,(左起:侯耀文、唐师曾、汤孟宗、石富宽),很快理出大纲。但因政治原因被禁。侯宝林共有子女5人,长子侯耀中、长女侯耀茹未以相声为业。次子侯耀华多年来从事影视表演与电视主持,极少说相声,只偶尔客串。三子侯耀文从事相声表演,是郭德纲的师父,已去世。女儿侯鑫负责整理侯宝林生前资料并著书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