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1.73亿人患精神病 中国约1.73亿人患精神疾病九成未获专业治疗(二)

发布时间:2016-05-29 16:38:36 来源:大铁棍娱乐网

《中国1.73亿人患精神病 中国约1.73亿人患精神疾病九成未获专业治疗(二)》是由大铁棍娱乐网(www.datiegun.com)编辑为你整理收集在【新闻热点】栏目,于2016-05-29 16:38:36整理发布,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可及时向我们反馈。

  而永寿县派出警力来摸底,也只是从治安的角度,统计了最具有伤害性的人群。抑郁症和焦虑症并不在这个统计范围内。不计入的原因是抑郁症并不会造成他杀,顶多是自杀,伤害性小。可据王振义了解,农村抑郁症病人经常引起扩大型自杀,“我自杀,死了孩子怎么办?与其孩子受罪,不如先把孩子弄死。”

  “自作孽”“脆弱”“懒病”,从医学的角度,这些评价诚然是无知而残忍的,但在这群人身上,荒诞、可怜、可恨、无解常常同时存在。

  当60岁的郭永合出现在记者面前时,家人间突然出现了一阵难堪的沉默。他完全不像妻儿描述的那样,“疯了”“两三点就起来”“天天去坟地逛”“见人就骂”。他衣着体面,比起永寿县马坊镇郭家村的其他村民,他甚至算得上好整以暇。

  藏蓝色西装,衬衫领带一样不少,大背头,金丝眼镜,衣着整洁,神智清明,当他看到记者时,他主动过来握了握手:“你们记者是无冕之王。我要跟你讲我的故事,我看尽了人间冷暖,饱尝了人间沧桑。”这之后他背诵了一段《资治通鉴》。

  妻儿在旁边使着眼色,看得出他们为这老人的言行感到不好意思。“他之前是中学语文老师,”妻子解释说,“犯病了就老说这些。”

  郭永合疯了,这发生在他的晚年,疯了后他整夜失眠,夜里两三点钟在村里的大道上唱歌,躁动而富有攻击性,总爱逛坟地,一宿一宿地呆在那儿。

  而这之前,他度过了谨小慎微的一生,车经过的声音都要害怕,说话总是压低声音,别人说他一句,他马上抬起胳膊护住头,怕黑、怕声音、怕犯错,怕死。

  这恐惧是从他16岁那年开始的。郭永合5岁死了父亲,母亲找了继父。16岁的一天夜里,同母异父的妹妹突然开始流鼻血。一流就止不住,母亲用水瓢接了7瓢,那血却还在流。母亲精神本来就不好,出于惊吓当天就断了气。家里人手忙脚乱搭个棚子停在院子里,当晚妹妹一直叫哥哥,一条席子卷出去时嘴里还含混的叫着哥哥。那天,16岁的郭永合一夜里埋了两个家人。

  这之后郭永合就怕起了天黑、血、声音,以及一切活着及死了的人。一到晚上,他就说自己听到妹妹叫自己。那幻觉常年跟随他。

  但村里人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说他“胆子小”,郭永合自己也从未就医,在村里人看来,这不算病,他完全可以正常工作,只是比别人更加谨慎,凡事倾向于自责,做什么都偷偷摸摸,带点儿苟且样子。中午吃饭时他不敢去食堂,怕学生闯祸,“学生闯祸也是我的错”,他这样跟其他老师说。但凡生活中的一切问题,他都认为与自己有关,唯唯诺诺,诚惶诚恐。

  可这不妨碍他教书,甚至可以说,在他30余年的教龄中,他是一个好老师,当他背《资治通鉴》露出陶醉样子的时候,有一些瞬间你会相信,他是个“有魅力的乡村老师”这件事儿并不是自吹,它完全有可能发生。

  妻子说,郭永合要不是这病,一辈子都要这么害怕下去,这次疯了反而胆子大了,整个性格都反过来,也好,临到老总算有那么几年不怕的日子。

  让他终于精神失常的这件事,说来却有一点荒唐。56岁这年,郭永合跟儿媳上了床。这事儿出来后,儿子大声斥骂他,把他从老房子赶出去,说自己在这村里简直没脸做人了。只有他从这村里消失,自己才有尊严。

  出了这事儿后郭永合就疯了。那条常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了,这个做了一辈子老好人,胆小如鼠的老人,晚年一次出格,而命运没有原谅他。

  现在提起这事儿,疯了的郭永合显得坦然而沾沾自喜:“我儿媳就是我的学生,上学时就爱慕我,”他悄悄说,“我的孙子就是我的儿子,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他成了儿子和妻子的羞耻,一村人的笑柄,一个可怜、可恨又滑稽的角色。他在村里四处传扬,虽说疯人疯话,到底还有几分真,为此儿子觉得老爸非离了这村子不可。

  儿子给郭永合在县城租了房子,让他一个人住在那里,最好不要回来,不要四处乱说。可郭永合时而发起病来,走到县城广场上,拿出农村老师的架势对人指指点点,你的发型不对,你吐痰不对,你广场舞跳得不好;还议论些国家大事,卫生搞得不好,当官的不是好东西,有些小流氓看他疯疯癫癫,上去就打。郭永合只能抱头逃,几次被巡警抓回村里。

  免费送治精神病那段时间,郭永合终于有了个去处。他被送到咸阳市精神病专科医院。因为集中收治,人多空间又小,同送去救治的又多是些有攻击性的“武疯子”,动不动就打起来,郭永合不打人,于是成了挨打的对象,他在这儿挨的打比在外面还多。

  可这已经是一家人看来最好的去处了。如果公安局不管,他连这去处都没有。

  队长王运生说,精神病的管理最难也最棘手,“国家政策是民政、财政、疾控中心都管一部分,可这么多部门同时管,到头来就等于谁都不管,两个部门根本衔接不起来。出了精神病杀人案才想起来抓,其实治好一个农村精神病,就等于预防了四五起杀人案。”

  王振义大夫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每个县都可以有一个收容机构,目前精神病院的费用和场所都有限,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如果可以在县一级办一些精神病收容机构,这些多余的人也好歹有个去处。

  但没有这样的地方,县与县之间互相扔“武疯子”仍然是最常见的做法。谁家有疯子谁家认倒霉,在这黄土千里,沟壑纵横的山村里,人们对这些不得不采取的残忍措施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互相嘲笑,彼此轻视。当郭永合的妻子提起那些更重一层的病人,可以看出她带着那么一点儿兴奋和优越感,像说一件好玩儿的事情:“那人把衣服过下来泡在粥锅里,拿出来拧一拧穿身上就是不脱,说洗干净了。”说时很带劲儿,似乎完全忘记了村里人就是这样传着她家的事,而她自己正为这传言而备受伤害。

  郭永合的儿子身材高大,说起爸爸会是一种严厉的口吻:“他的心态就是胆小怕事,遇到事情不能勇敢面对,采取逃避。人死如灯灭,哪里有鬼?”让他相信父亲是出于生病才这样是一件很难的事。从他出生起,父亲就是这样子了,他瞧不起父亲的怯懦。他甚至没有见过父亲在被这病改变前是一个怎样的人。

  甚至郭永合自己也没机会知道。恐惧、幻觉跟随了他的整个一生,他无从知晓,一个没有幻觉、没有恐惧的人生该是怎样的。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