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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硕大的U形锁垂在李建利的头上,身形彪悍、穿着白色T恤的蔡洋,猛地向他头部砸去。蔡洋胸前衣服上鲜明地印着一个大写的字母“D”。如下是大铁棍小编整理,欢迎阅读。
日系车主被打获52万救济金 打人者最爱看抗日片
李建利被吓醒。这是他这几年来难以摆脱的梦魇,循环反复。它真实的发生在四年前。
因为开的日系车,李建利在那场9.15反日的游行中,被一群愤怒的人包围,在冲突中蔡洋举起U型锁砸向他。
蔡洋,2013年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出事时他21岁。“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了过激的行为,给受害人造成了伤害,深表悔恨。”他的辩护律师对他行为的评价是“冲动和起哄,和爱国无关”。
深读注意到,研究了四十年对日关系的北京大学日本问题专家王新生称,极端的爱国情绪,让两个家庭都成了受害者。
正如一位业内人士总结的那样,“爱国的本质,仍是爱,而不是恨。”
住院1542天 疾病吞噬语言能力
像被填平的深坑———李建利头顶的三分之一,都被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凸起覆盖着。
坑是用钛合金补的,在上面打了螺丝,颅骨钻上眼,沿着边缘,缝了三四十针。
由于内分泌失调,直到现在,被补上的部分,都比其他地方亮。上面散布着零星的头茬。
西安中心医院神外科45床,从2012年9月15日起,李建利已经在这里住了1542天。
四年前西安9.15中受伤最严重的人———他几乎一辈子也走不出那个阴影。
开创型颅脑损伤几乎夺去了他右侧肌体的全部机能。为了防止右手萎缩,他必须每天把手放在手托矫正器里两个小时。
放进这个米色塑料夹板里并不容易,情绪稍有波动,手“掰都掰不开”。
他小心的和失去知觉的右半身相处,摸索着该有的平衡。每走100、200米就得歇一会儿。一天又一天,他能感受到偏瘫在他身上堆积的重量。
那是一个雨天。大厅铺着地毯,地毯的一角被往来匆忙的脚步挤出一个包。这是李建利早起八点去做医院做身体康复的必经之路。他小心地蠕动着身体。
一个猝不及防,像倒塌的房屋,他直直地倾倒在地上。
半个小时,以前很少求人的他固执地瘫在地上,无力感从脚尖爬到头顶。半个小时,也是他以前每次在健身房跑步机跑步的时间。
事件之前,李建利和王菊玲几乎每天都会挤出时间去健身房。
80年代,李建利在新兴电器厂做销售。爱到处跑的他,除了西藏、海南,走遍了中国的大部分城市。
靠着巧舌如簧,他谈成了公司的大生意,在中关村签下了几十万的电柜合同,从最基层的销售做到了部门主管。为了奖励他,公司第一个给他办了大货车驾照。
后来赶上国企改革。下岗后从开出租车到自己做二手车中介,李建利渐渐张罗了自己的门市店,开了公司,招了四五个人,日子渐渐过成了想要的样子。
那时他们的二手车中介生意红红火火。坐着一会儿,几十个客户的电话就涌进来。
之前语速极快急性子的李建利,现在含混不清地配合妻子,吐出这些关于过去的故事,像是刚学说话的小孩。疾病吞噬了他的语言能力,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出蹦。
出事之后,王菊玲退了离家一千米不到的健身卡。
他们曾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与之匹配的生活、财富和认同。却又要靠更多的努力去遗忘曾经的生活,适应残缺的后半生。
王菊玲和李建利现在经常晚上瞪着天花板半宿半宿睡不着。“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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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西安412公里的河南南阳蒲山镇的张庄,是蔡洋的老家。为了省电,厨房和仓房即使人进去,灯也一直关着,阳光进不来。蔡洋十八岁之前的大部分生活在这里度过。
在庄里,蔡洋小时候经常被欺负。五年级辍学后,他零星地做短工。十四岁,他搬砖,一天给18块钱。
姑父在西安刷涂料,一天将近二百的工钱,很吸引。蔡洋也想去。
在决定去西安前的晚上,父亲蔡作林默不作声,不想让他去,“离家远没人管,就会总上网。”
对于蔡洋的网瘾,家里几乎束手无策。
杨水兰把蔡洋打了,因为他去邻庄网吧上网。那是“不务正业。”杨水兰至今仍这么觉得。
在网吧里,蔡洋经常玩“穿越火线”———那是一款激烈的枪战游戏。口号是“三亿鼠标的枪战梦想”。
最终蔡洋还是说服了蔡作林,离开了房顶漏水、墙皮簌簌下落的家。
蔡洋在工地上经常会挨打。在一起的人少,也会被欺负。后来,他开始还手,就没人欺负他了。
工程队没活的时候,蔡洋会往家跑。一天天看电视剧。抗日片,是他最爱的类型。电视里出现类似的镜头时,“他特别兴奋,有时一边看还一边会说打打打。”
蔡洋的叔叔提到他时,有点儿感伤。现在家里每个月唯一的盼头,就是0914开头来自监狱里他的电话。
在西安打工时,蔡洋很少给家里打电话。
被砸的国产日系车
环城西路北段,玉祥门和西门之间,是西安的老城区。这一天,蔡洋工厂里的设备坏了,他坐着公交车往回走,路过环城西路。
当蔡洋公交车往回走的时候,李建利、王菊玲正从卫浴市场出来,给大儿子买新房的灯具。新婚前的装修工作已接近尾声。
李建利轻轻打开他一年前花十二万九千八买的卡罗拉 的车门,准备离开。这是一辆由中国一汽生产的日系轿车。
此时,人群阻碍了车的前进。他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钻出来,相互传染情绪,传递愤怒,寻找自尊。
蔡洋也加入了人群。他和几个人注意到李建利的日系车,围了过去。蔡洋用U形锁砸了李建利车前的挡风玻璃、后面的叶子板和车梁。
情急之下,李建利从人群中抢来一块砖头,拍了一下蔡洋。
蔡洋举着手中的U型锁,向李建利头上猛凿,凿了四下,血汩汩地涌出来。
王菊玲一边拿卫生纸捂着他的伤口,一边喊救命。
十多分钟后王菊玲拦了一辆出租车。车穿过熙攘的人群,没等红绿灯,一路向医院狂奔。
几天后,西安市公安局派人来医院看望了李建利和王菊玲。
李建利说,他恨蔡洋,恨他无知。“日本的丰田和卡罗拉早就国产化了。为什么要打我?”
庭审现场,蔡洋被带进来时,王菊玲扑上去想打他,被法警拦下。蔡洋带着手铐,没有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家庭变故 推迟的儿子婚期
“后悔当时不应该买那个车,哪怕把车烧了都行,后悔不应该出来。”事发后,李建利和王菊玲把车给儿子开了。因为巨大的阴影,他们不是没想过把车扔了,但是“卖了不值钱,重新买一个也要很多钱。”
“娃不敢和女朋友说不挣钱了,只说生意还做着。”大儿子的结婚日期比原来计划推迟了半年。
王菊玲看到大儿子和女朋友整天吵架。害怕因为家庭的变故影响孩子结婚,催着他们领了证。
生意确实在慢慢凋零。
大儿子帮着看了几个月店后,“别人一看我们不在就不找我们了,店慢慢没了。”
那是李建利和王菊玲经营了半辈子并为之付出的全部。现在他们的全部收入来源就是王菊玲每个月2000多的退休金。
她现在手机里还保存着很多过去去世界各地旅行的照片。在香港迪士尼公园门口,王菊玲右手和李建利的牵在一起,左手伸向远方,摆了一个V字,衬着她衣前绣着的大片红花,两个人笑得很甜。
而这些,对于如今经常胳膊抬不起来、腋下流脓的李建利来说,似乎是很远以前的事了。
“现在每天都没有梦想了。”站在二楼的窗边,可以遥遥望见一楼角落里的太平间。盖着白布的人抬进去,抬出来,生离死别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冲动和起哄 与爱国无关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日本问题专家梁云翔觉得,民族主义有好的一面,也有其阴暗面,蔡洋这样,是以爱国的名义去犯罪。
汪定亮,曾经是蔡洋的代理律师。“刚开始以为蔡洋是基于爱国的情绪失控,确实要帮一下。”后来,汪定亮越来越觉得,蔡洋那一刻更多的是“冲动和起哄,和爱国无关。”接这个案子他有点后悔。
四年前,把李建利送上救护车的韩林(化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当他看见那天砸车人的表现,觉得他们与爱国无关,更多的是在宣泄,“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了过激的行为,给受害人造成了伤害,深表悔恨。”在申诉状里,蔡洋这样写到。
杨水兰比蔡洋更后悔。“当时不应该放他去西安,乱闯,闯出了祸。”有时候也会抱怨自己,“我们要是有本事一点儿。娃也不会这样。”
看女排夺冠哭了半天 算不算爱国?
蔡洋家无力支付法院判决的赔偿款。今年八月份,李建利收到了相关部门打过来的52万救济金。
还了些儿子结婚时欠下的账。剩下的一些钱,王菊玲盘算着以后给李建利请一个护工。“过几年我也扶不动他了。”
四年多,政府替他们出了医院的住院费。9月,王菊玲向莲湖区相关部门提交了一份申请,关于后续的治疗和护理。
日子总要过下去。
王菊玲说,原来“生意忙、脑袋一天不停地转”,不爱看连续剧。日子每天死循环后,她也会劝李建利看看电视连续剧。
他们最爱看抗日剧。“有时候知道有些夸张,但是喜欢那种胜利的感觉。”
爱国是太宏大的词,他说不清。他试探着问,看女排上两天夺冠自己哭了半天,这算不算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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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日系车主被反日游行者用钢锁砸穿颅骨
51岁的西安市民李建利原本是家里的顶梁柱,但是现在,他只能在医院神经外科的病房里僵直地躺着。
李建利的左腿和左臂开始恢复部分活动能力,但身体的整个右侧却麻木瘫软,右腿只能迟缓地蜷缩,右臂和右手则完全不听使唤,除此之外,他的语言能力也受损严重,一次仅能说出一两个字的短语,比如“谢谢”、“饿”。
西安日系车主被反日游行者用钢锁砸穿颅骨
所属分类:播客新功能放大观看西安市中心医院对李建利做出的诊断为,开放性颅脑损伤(重型)。
幸运的是,在重症监护三天之后,他的意识基本清醒过来,一想到自己在9月15日的遭遇,眼眶便红了,无声地流出泪来,左手不太灵活地擦拭着。
那天下午3点30分,他被人用一把U形钢锁重击头部,在头顶偏左的位置,颅骨被砸穿,当即倒地昏迷,浓稠的血与脑浆不断涌出,很快,嘴里也开始吐出血沫。
当晚8点30分左右,医生为李建利进行了颅脑手术,11点30分手术完成,随后进入重症监护,脱离生命危险后,18日转入普通病房。
李建利遭此厄运,只是因为他开着一辆日系车。
“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攒钱买的车,别砸行不行,我们买日本车不对,以后不买日本车了,好不好。”
这几天,李建利夫妇俩正忙着帮大儿子李斌装修婚房,李斌今年26岁,计划明年结婚,赶在入冬之前把房子装好,时间正合适。老两口还有一个24岁的二儿子,也有了女朋友。
15日一早,李建利开他的丰田卡罗拉 ,带着妻子、大儿子和准儿媳,赶到北郊的建材市场选装修材料,下午往回走,车子开到环城西路北段,遇到了反日示威的人群。
按照以往西安反日示威活动的规律,他们原本以为,城墙外应该是安全的,示威抗议通常在城内进行,打砸日系车的情况也只是零星出现。但这次不同,从北向南开着开着,车子就陷入了密集的人流,他们想倒车,然后拐进小路,但已经是不可能了。
李建利的妻子王女士发现,前面似乎有十几个人在砸车。很快,砸车的人群便来到了眼前,这些人手里拿着棍棒、砖块、钢锁,情绪亢奋,开始对卡罗拉动手。
“我们下了车,在两边站着,想看看能不能劝他们不要砸。”王女士一个劲地跟周围的人说着好话,“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攒钱买的车,别砸行不行,我们买日本车不对,以后不买日本车了,好不好。”
努力讨饶着,车子另一边出了状况,王女士回头一看,丈夫倒在车头前,头顶血流如注,她马上扑过去,扶起丈夫的头,不知如何是好,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痛哭起来。
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交警跑过来,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说,“打开双闪,我帮你们开道”,同时联络其他警察赶快疏通道路。
对两旁密集的示威者和围观者来说,这一变故也超出了想象。十几个砸车人继续去寻找新的目标,一些围观者在拍照,有人建议打120,有好心人递来一卷卫生纸,王女士拿着它摁在丈夫的头顶,但血浆仍然不断地流,很快染红了一片地面。
一名红衣男青年跑过来,提醒王女士,就算打120,救护车也开不过来,赶快到对面拦车,送伤者去医院,否则有生命危险。
环城西路的内环车道尚且畅通,男青年、王女士、李斌三人抬着李建利来到马路对面,恰好有辆空驶出租车经过,男青年拦住车,用吼的方式问司机:“拉不拉?”
司机看着他们和满头是血的伤者,愣了几秒钟,一点头:“拉。”
李建利横躺在后座,王女士捂着伤口,出租车匆忙出发。可是,只前进了500多米,路上的人又多了起来,出租司机把头探出窗外,高声向正在城门外执勤的警察求援,一位二十多岁的莲湖支队交警跑过来,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说,“打开双闪,我帮你们开道”,同时联络其他警察赶快疏通道路。
出租车开到医院急诊处,王女士在满是鲜血的提包里找钞票付车费,司机急了:“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车钱不要了。”
“挺对不住那个司机的。”王女士在病床旁边念叨了好几次,“车后座都是血,司机得清理好一阵子吧,给人家添了多大的麻烦。”
好心人帮助让王女士感动,这也是留在她内心的一点慰藉,但行凶者和打砸者的行为却让她困惑,“他们为什么对自己人动手”,王女士想了好几天,还是想不通。
韩宠光的态度是,如果示威会导致打砸,那他愿意放弃。
韩宠光今年31岁,河北邯郸人,在西安的一家机电广场租了摊位,做五金生意。9月15日那天中午,姐姐告诉他,公安局打电话找他。
在公安局,韩宠光不但看到了公安系统的相关人士,还看到了机电广场的经理,甚至他们所在街道的负责人,其实,这次会见很简单,韩宠光在日本宣布计划将钓鱼岛国有化的当天,得到机电广场数百商家的签名,向公安局申请9月18日抗议示威,公安局的相关人士希望他放弃这次示威申请,因为从15日的反日示威情况看,个别人借机打砸,出现了大家都不愿看到的变化。
韩宠光的态度是,如果示威会导致打砸,那他愿意放弃。
从公安局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道路上示威和围观的人很多,很快,身着红衣的韩宠光发现,情况果然出现了混乱,个别人似乎不是来抗议,而是专门来发泄、破坏的,不断有日系车被砸,甚至一些参与砸车的人还会“总结经验”,比如,要集中力量砸同一辆车,不要分散。
韩宠光看到的这批人有十多个,砸了一辆尼桑天籁 ,打了车主,把车掀翻,之后,对一辆丰田RAV4 如法炮制,在之后,这批人甚至把路中间的隔离栏杆全部踢倒,堵住路拦车。很快,一辆尼桑被拦住,车上是两名女孩,韩宠光赶紧过去劝:“你们都是年轻人,不要欺负女孩子。”
这伙人似乎很“义气”,果然被“将”住了,放过了尼桑。但是,1分钟之后,他们又拦住一辆日系车,开车的是一对母女,女儿看到有人砸车,吓哭了。韩宠光又来解围:“说好了不砸女孩的车,怎么又开始砸。”
于是,这批人开始向前走,韩宠光想继续跟,但看到相反的方向过来了很多人,他赶快催促那对母女:“别往前开了,从倒着的隔离栏杆上轧过去,掉头跑。”但是,女孩车技生疏,精神紧张,试了几次不成功,韩宠光只好帮他们开,加大油门冲过栅栏,然后下车去追那批砸车的人。